【楼诚短篇】曙光
『明楼永远都忘不了那眼神，像是在黑夜里沉浸太久，见到了第一缕曙光。』
在明楼十五岁的某一天，学校组织去孤儿院探望，算作课外活动。当时正是深秋，明楼在中山装校服外头还披了件呢子大衣，衬得整个人很是精神挺拔。
少年少女们排着队踩过铺满梧桐的马路，一路欢声笑语。当时能读得起高级学堂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，哪怕没几个仆人前呼后拥的侍候也是有些家产的，哪里经历过苦日子。孤儿院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片新奇的世界，学生们七嘴八舌地猜想着孤儿院里的情形。
“我听说那里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的？”
“是呀，还有些是父母在打仗的时候死了，没有人养。”
“呃呀，那他们不是很可怜么？孤儿院里对孩子们好不好的呀？”
“早上有没有面包？牛奶呢？”
“诶，明楼同学你怎么不说话？”
话题突然到了自己身上，明楼仍未开口，只是朝提问那个女生抿嘴一笑，走开了。
他以前听说过孤儿院，那儿哪里有少爷小姐们口里这样好，每天早上有得东西吃就不错了。一想到同一个城市里这些孩子和自己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，犹如天上地下，明楼总有些超乎年龄的悲悯。
到了孤儿院，老师给同学们分派任务，女生负责同孩子们聊天游戏，男生则负责教孩子识字读书。
明楼到了个勉强可以算作教室的破房子里，十来个脏兮兮的孩子一拥而上，朝他要糖吃。
就在那时，他第一眼看见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孩子。
那孩子穿着不合身的长棉袄，静静站在一旁，一双水灵灵毛茸茸的眼睛像是琥珀般嵌在清瘦的脸上。深秋的上海已经转凉了，孩子的脸给冻得发红，像个苹果。
孩子没有冲上前来讨糖吃，只是看着他，明楼反而觉得奇怪，像是有种奇异的力量引着他朝孩子走去。他走近，蹲在孩子面前，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跟着他移动。
明楼柔声问道：“你要吃糖吗？”
孩子犹豫片刻，怯生生地点头。
明楼拿起孩子藏在袖口里的手，往掌心里放了两颗牛轧糖。他这时才注意到，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，手上瘦骨嶙峋骨节分明的，手指长得可怕，像个爪子。明楼的手是热的，孩子冰凉的手指一碰到这暖意，又像被烫着了般缩了回去。
明楼看着他把糖果郑重地收进口袋，又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旁边那些孩子又围了过来，吵吵嚷嚷的道：“他叫阿诚！是个小哑巴，哥哥你问不出什么来的！”
明楼听了，只觉得这么漂亮的孩子有些可惜，便不再问。
明楼头一回给人上课，拿着炭笔在墙上写上“一”到“十”的数字，一个个教孩子们认字。旁的孩子都贪玩，吵闹着未认真听，唯独那个叫阿诚的孩子搬来了个小板凳，端端正正的坐好，认真盯着明楼。那眼神里闪着光，有对知识的渴求，也有对这位大哥哥的仰慕。
明楼永远都忘不了那眼神，像是在黑暗中沉浸太久，见到了第一缕曙光。
他索性叫阿诚上前来，握着他冰凉的手，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。醇厚如磁的声线滚过耳边：“这是一……这是二……”
学校总归不会让这些少爷小姐在孤儿院里待得太久，明楼刚教完十个数字的写法，就听见老师喊集合。放下炭笔，明楼同孩子们挥手再见，匆匆走出教室。
刚踏出木门，他大衣的衣角就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拽住了。回过头，竟是阿诚。
阿诚与他的目光一相对，又像是做坏事教人发现，忙松手移开目光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。
明楼脸上泛起微笑，没想到这怕生的孩子还会主动留人，便弯下腰安慰道：“我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？”
阿诚眼里又亮了起来，忙点头，笑得羞涩。
明楼跟着同学们回了学校，又由家仆开车送回家，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那孩子看他时发光的眼神，像是藏了漫天星河日月流转。
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心底破土而出，越是想着，便越快抽枝发芽。
明楼在饭桌上放下筷子，定定看着明镜，宣布了这个经过两小时深思熟虑的想法：
“大姐，我想收养一个孩子。”
总之，经过明楼旷日持久的思想工作，明镜总算是答应了这个有些任性的请求。在初冬的周末，与明楼一同去孤儿院办好手续，接出阿诚。
明楼牵着阿诚的手走出孤儿院大门，明镜在一旁悉心交代着：“以后你就是我明家的孩子了，我是你的大姐明镜，他呢就是你的大哥明楼，家里还有个弟弟叫明台。以后你也跟着我们姓明，叫明诚……”
一阵寒风刮过，明楼明显感受到掌心里的手瑟缩了一下，于是解开大衣将小小的阿诚一把裹起来。过于宽大的衣服披在身上就像床厚重的被子，可阿诚还是扯扯衣襟把自己裹得更紧，任由自己被属于明楼的温暖吞没。
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弱弱的清脆童声：
“谢谢哥哥。”
那是阿诚说的第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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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d
一篇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随笔。昨天Lo主去了趟福利院，确确实实被孩子们震撼了，就想着若是阿诚没有被桂姨接走虐待，而是直接被明楼带回家了会怎么样呢？大哥就是他生命里的曙光啊。希望小阿诚能得到幸福与爱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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